美國威嚇制裁俄羅斯 對中國的預演？

烏克蘭東部俄軍集結在邊界對峙，美國警告俄羅斯如果動武，將被踢出「美元支付交易系統」(SWIFT)。美國這個制裁手段之前對伊朗用過，現在對俄羅斯是否有用？而北京正密切關注，萬一美中情勢有變，美國未來是否將如法炮製，用來對付中國。

美俄官員10日在日內瓦展開戰略對話，八小時雙方各說各話，沒有結果。克里姆林宮11日表示，除非華府明確反對烏克蘭與喬治亞加入北約，否則俄羅斯將考慮喊停與美國的安全對話。一個月前，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就召集各部會組應變小組，研判普亭的可能行動，和美國應變的選擇。不過，軍事反擊還不在美方考慮之列，美國改採經濟制裁，近年對付古巴、北韓與伊朗都用過。拜登政府考量調派軍隊常達不到預期施壓目的，反而易引起國內反對，何況動武的代價沉重，當前美國民眾厭戰，好不容易自阿富汗撤軍，因此使用貿易和金融制裁優先。

2014年普亭併吞克里米亞時，美歐曾對俄國能源出口、銀行與國防部門經濟制裁。俄羅斯也反擊，禁止歐盟農產品進口作為報復。美歐當年制裁不夠猛烈，效果不大，導致俄羅斯得寸進尺，陳兵俄烏邊界，這次制裁必須讓俄羅斯有痛感，才有威嚇力道。「紐約時報」報導美國官員透露的消息說，俄軍如入侵烏克蘭，「空前」制裁措施包括：禁止美國科技流入俄羅斯產業，包括使用美國科技的其他國家產品；美國將替烏克蘭反抗游擊隊提供軍備等。如此一來，俄國將面臨80年代入侵阿富汗後陷泥沼的同樣困境。還有最厲害一招，是切斷俄羅斯金融機構與世界交易體系的聯繫。事實上，拜登與普亭12月底視訊通話時已表達，如俄軍入侵烏克蘭，將遭遇前所未有的經濟制裁，拜登暗示美國將把俄羅斯自SWIFT系統除名。

SWIFT是以美元為本位的世界清算機制，全世界共有200個國家的1萬1000家銀行加入。這個系統就是跨國交易的支付平台，國與國之間貿易基本都藉SWIFT系統匯款，切斷俄國與SWIFT聯繫，將斬斷俄羅斯與西方經貿通道。

SWIFT總部設在比利時，但美國是美元發行國，可接管設在維吉尼亞州的數據中心，無論經由國會通過法案，或總統動用國家緊急權力，都可直接介入啟動制裁。領軍參與美俄周一談判的副國務卿薛曼，正是2015年與伊朗從事核談判的官員。當時伊朗金融體系從SWIFT被踢出，讓伊朗損失近一半石油出口收入和三分之一對外貿易額，最後被迫低頭妥協。薛曼熟稔如何用這個手段，對俄羅斯施壓。歐洲各國剛開始並不願意採取這個「核武選項」。因為俄羅斯是歐盟第五大貿易夥伴，歐洲有500多億美元俄羅斯債權，德國與俄羅斯貿易量尤其大，不見得贊成這種手段，並主張其他國家都要協同一致；而美國祭出「次級制裁」，對付不聽美國號令的國家，激起盟國暗中反彈。俄羅斯則警告如採取這個手段，無異「宣戰」，莫斯科可能停止輸出天然氣作報復，大家「玉石俱焚」。歐洲看到俄羅斯動員部隊與坦克的衛星照片證據，了解這是必須考慮的最後撒手鐧。然而伊朗經濟規模較小，即使制裁它成功，未必代表對較大的經濟體俄羅斯有效。何況莫斯科很早就準備因應，儲存高達6200億美元儲備與大量黃金，而中國也準備伸出援手。萬一真的動用這個手段，勢必逼俄羅斯轉往其他替代交易系統。八年來，莫斯科也建立自己的清算機制STFM；然而，擁有更大的國際清算機制是中國的CIPS，現在交易量僅是SWIFT的10%，正急起直追，俄羅斯如加入中國CIPS系統，後者將如虎添翼。

事實上，自2015年以來，中俄間雙邊貿易以美元計價部分已從90％降至50％以下，如將俄中踢出出系統，只會削弱美元的金融霸權，並非美國樂見。對北京來說，現在烏東危機可視為未來台海衝突的「預演」。美國對付俄羅斯尚且投鼠忌器，擔心對世界經濟的衝擊，而以中國世界經濟排名第二的體量，如以SWIFT對付中國，反作用力可想而知，可能兩敗俱傷。

美國使用SWIFT作經濟制裁武器，俄羅斯則以減供歐洲能源等回應。各國經濟愈來愈相互依存，制裁也愈來愈成為施壓與懲罰工具。美中未來的衝突，各方要提防的不是戰爭，而是經濟。